月光華華細妹煮茶,阿哥兜凳,人客食茶,
滿姑洗身,跌忒手巾,誰人拈到?
大嫂拈到,愛還我也毋還我?
毋還我就好了,
大哥轉來愛打,細哥轉來愛罵,
毋使打毋使罵,十七十八愛行嫁,
嫁到奈?嫁到禾埕背,種韭菜。
韭菜花結親家,親家門前一口塘,
畜的鯉母八尺長,
短個留來煮酒食,長個留來討新娘,
討的新娘高天天,煮的飯仔臭火煙,
討的新娘矮綴綴,煮的飯仔香馥馥,
討的新娘毛繷繷,煮的飯仔寡寡蟲,
討的新娘毛白白,煮的飯仔寡寡石。
月光華華(轉拍自南庄遊客中心)
自有記憶起,會念的客家童謠就是這一首,而且只會一半,對我來說,這是童年最溫馨,最珍貴的回憶。
五十幾年前,頭份娘家是種田的人家,是祖孫三代23人同堂的大家庭。祖父要挑擔賣麻油,叔叔們要上班,爸媽和兩位叔母要下田工作,只有祖母照顧我們15個小蘿蔔頭-堂兄弟姐妹們。
1973年 元月詹家23位成員合照於三合院正廳前(那年我跟太太讀北師專五年級)
2008/10/25佳楠冠群回頭份分享喜悅發訂婚喜餅於頭份餐敘後娘家成員大合照
97.3.14太太五姐弟團員餐敘
印象最深刻的是,每天早上,祖母坐在稻埕邊,屋簷下陰涼的地方,一面挑菜,一面念這一首童謠。每天重複念,我在耳濡目染下,不知不覺也會念一半的童謠,消磨時間。
祖母長得不高,胖胖的,頭髮扎個髻,永遠光亮不亂,每天打赤腳,沒穿鞋,穿大襟衣,黑色大襟褲,是標準的客家婦女裝扮。
我最敬愛的常告訴我們要有量才有福的阿嬤
她的個性很溫柔,沒看過她生氣。偶而遇到媽以及兩位叔母,工作累了吵嘴,只見祖母坐在她的太師椅上,不動聲色,只是悠悠的說:“沒什麼好吵的,有量才有福。 “不勸誰,也不偏袒誰,更不會得罪誰。媳婦們吵一下,火氣消了,自然不吵了,天下太平了,大夥兒又相安無事了。
這真是順勢而為,是最佳的領導哲學,也是最高的智慧。我們全家大大小小那個不敬愛她?不孝順她?每逢年節才有的雞鴨的腿肉,胸脯肉,必定留給她和祖父吃,代表我們最高的敬意和孝心。
她喜歡看吹把戲(客家採茶戲) ,天黑了,我們祖孫帶著扇子和凳子,走到對面村莊,坐在矮凳子上,必定陪她看完才回家。
家中的茶園要採茶,要聘請鄰居婦女幫忙採茶。她心疼要花不少工錢,於是她比誰都早到茶園,背著竹簍,採到太陽高掛,熱到受不了,才肯罷休。我們家人勤勞認真與節儉的個性,受祖母影響甚深,她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導師。
這首客語童謠,是我從小學得印象最深的童謠;每次念它,就想起我那“有量才有福“的阿嬤,和一如彌勒佛似的篤定神情。因此,這麼多年來我想找這首完整版的客語童謠,一直沒找到;師院進修語教系時,還特地蒐集客語童謠,作為修習成果。
如今自己也當了外婆,陪辰欣時,我很喜歡念客語童謠讓她聽,祖孫一起感受客語童謠簡短明確的節奏,易學易記的話語,和客家人古早的風俗。期待在念客語童謠中,認識客家文化,在自然情境中,學習客家話。
七月中到剛開幕的南庄遊客服務中心參觀,看到這首童謠,如獲至寶,好像找到自己的親人般興奮。今天特地分享我童年最疼我的阿嬤的點點滴滴,以及最珍貴,最難忘的記憶。(文章是太太寫的 照片是老公整理的)
南庄遊客中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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